最近流傳一個很有趣的網路視頻節目，是由中國羅振宇(羅胖)先生主講的脫口秀：<<罗辑思維>>。在觀看了<<罗辑思维126 一次体制改革的反面标本>>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kZoQeRRhX8A) 這一集，我們一致聯想到台灣腦中風醫學界目前正面臨的種種難題。茲簡要分享內容與心得，拋磚引玉，希望對大家在思考如何解決問題之際能有所啟發。

誤區、懸念
<<罗辑思維>>節目的特點，在於挑戰聽眾過去刻板、習以為常的認知觀念，用紮實的證據與邏輯推演一一反駁。特別是歷史事件或是社會議題，羅胖最反對的就是「用太簡化、廉價、灑狗血」的說法去解釋一件事情的前因後果(目前的台灣社會不乏這樣的例子)，而鼓勵我們回到當時的情境，設身處地以當事人的角度去思考：「換作是我，我會怎麼做?」他甚至提出各種問題挑戰我們過去傳統思維的矛盾之處-所謂「誤區」，而製造出一種「懸念」，讓觀眾想再繼續聽下去。尤其是羅胖的口才清晰，對歷史上抽象事物的比喻又很生動恰當，一集大約50分鐘的節目聽下來，總讓人有醍醐灌頂、耳目一新的感受，「有種、有趣、有料」，這節目的SLOGAN可真不是喊假的哩!

王安石變法
我們推薦的<<罗辑思维 126 一次体制改革的反面标本>>，講的是王安石變法的故事。一講到王安石，你心中會浮出哪些關鍵字？唐宋八大家、新舊黨爭、還是青苗法？歷史情境是：北宋當時國家財政惡化，新上任的宋神宗是個英明神武的年輕君主，有心好好改革，遇上王安石這位對當時國內經濟等各種情勢有獨到見解的人才，於是激盪出一次全國性的體制改革，希望能富國強兵，讓國家再度繁榮興盛。

王安石的新政，就現代的眼光來看，很多都算是非常先進，例如：「青苗法」，政府以低利息貸款給農民度過難關，以免農民因為民間高利貸而失去土地，就是近代「窮人銀行」的概念。「市易法」，是政府在某些重要民生農作物資價格便宜時加以收購，當農作物歉收導致供給短少時，再把物資拋售到市場上以平抑物價。「保馬法」則是因為國家(國營企業)主導養馬，經營效率不佳，而進行的國營企業改革方案。

這場改革有先進的制度設計，又有最高領導中心的大力支持，為什麼到後來會落到完全失敗的下場呢？這就得講到改革的本質，基本上可分做「效率型改革」與「活力型改革」。

存量、增量
「效率型改革」常發生在以戰爭為目的的情境，例如當年中國製造原子彈，就是針對單一明確的目標，「由上而下」傾全國的人力物力投入「存量」，而為了效率就必須採取專制獨裁的手段。「活力型改革」則是「多目標」的，是比較複雜的，希望在不影響存量的條件下，「由下而上」去創造「增量」，亦即富國強兵、人民均富，社會安定和諧等。王安石想做的，其實是「活力型改革」。根據羅胖分析，王安石變法的失敗，可以用以下六個邏輯推演上一連串的錯誤來解釋。

邏輯思維

1. 在皇權時代，搞改革得靠最高領導權力-皇帝的全力支持。所以王安石一開始就只能「自上而下」，就是用「效率型改革」的手段，去進行一場「活力型改革」，在第一步就發生了錯誤，差之毫釐，失之千里，進而導致後面全盤皆輸。
2. 「效率型改革」為了確保效率，就得嚴格阻斷反對者的勢力，所以往往有其殘酷血腥的一面，目的就是要除去任何反動有意見的人。
3. 反動的人都打掉了，誰來執行改革呢？往往就是愛拍馬屁、貫徹上意的小人。王安石不見得認同小人，但是小人唯唯諾諾不敢有意見，又對「金錢激勵」非常敏感，可以確保執行效率。所以新黨這一派充滿了小人，例如：呂惠卿、蔡京等奸臣。
4. 用小人去推行新法，這新法好得了嗎？舉個例子，青苗法的初衷是好的，但是跟當時民間的高利貸，有相當大的利差，所以就有腦筋動得快的，利用這利差去套利賺政府的錢。這跟現代許多政府高額補助的產業，補助款被不當利用，卻沒有達到原有目的，有異曲同工之妙。這就產生了所謂的「制度成本」：當政府想用公權力，把產品或服務的價格壓低到低於市場價格時，就一定有人會來鑽漏洞，從中牟利，進一步產生制度成本。加上這制度成本，產品或服務就不再低價。所以新法改革的好處，人民根本無法享受得到。
5. 小人上台，自然不會輕易退出舞台，例如呂惠卿，取代王安石當宰相後，就拼命對王安石放冷箭，導致宋神宗不再信任王安石，二度罷相流放。
6. 後來王安石、宋神宗一一過世，雖然人亡政息，但「效率型改革」過程中造成的高壓迫害，讓被打壓的勢力起來反撲，所以北宋末年就在新舊反覆黨爭下，國力日衰，進而被滅亡。

不尚賢
在「效率型改革」這種「先造藍圖，再施工」的模式中，往往遇到的問題是，我們已經假定這樣的藍圖是正確的，即使這樣的假定不一定是對的, 但是一旦設立了標準，所有違反標準的就會被打成不正確。在情況未明之前，要辯論誰是正確，就會產生是非，然後改革的精力就被導向無止境的鬥爭。羅胖在這期又再提出道家「不尚賢」的觀念：把一種人訂為「賢」，就是訂了一個其實你也不知道對錯的標準，而是非一出場，就會進入像王安石變法的演化邏輯而遺害無窮，「尚賢」反而變成「傷賢」。相反的，「活力型改革」鼓勵客觀的態度，不爭是非，只要能把事情做好，用什麼人或什麼方法都可以商量，所以是一種由下而上、活力驅動的改革，也比較容易成功。應用到現代社會，撇開政治改革，任何因應環境而想要有所改變的組織或企業，王安石變法毋寧是一個最好的反面教材!

結語
觀看<<羅輯思維>>，內心有很強的感觸。台灣的言論很自由，電視上也有很多名嘴的評論談話節目，但是很難看到像<<羅輯思維>>這種不管在內容的廣度、深度、邏輯思辨都很有份量的節目。每天晚餐，當我們還只能拿新聞台反覆播出的車禍、網路客訴、政治人物八卦等內容空洞的節目來配飯時，中國新一代互聯網時代的菁英，卻是用像<<羅輯思維>>這樣子「高水平」的視頻來「愛知求真」。一消一長，不得不警惕：未來在這場與大國博弈的賽局中，我們台灣會有什麼樣的未來?

幸好台灣有自由開放的網路！真心推薦<<羅輯思維>>，也期待有人能分享其他更好的學習管道，進行屬於我們自己的反省和改造，發展獨立的思辨能力，不再人云亦云，不再被洗腦掌控，讓我們看這個世界的視野更加廣闊、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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