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實證醫學研究法」的教學中,常碰到學生為選擇系統性文獻回顧(systematic reviews,以下簡稱SR)的研究題目而困擾。老實說,剛開始我不知道如何幫忙才好,因為SR說穿了不過就是周延地蒐集文獻並將資料系統地整理呈現,任何個人覺得有趣的議題都值得探索,信手拈來不難找到許多有趣的「經典範例」(1, 2)。何況我們常覺得「某種處置目前還沒有明確的答案」,究竟是沒有明確答案,還是沒有人整理出明確答案,透過SR不就可以分曉。經過討論,A醫師勇敢地發言問說:「我嘗試找過資料,但我關心的議題資料好像很少,這樣的SR有意義嗎?」B醫師的疑惑則是:「負面結果」(negative results)的SR恐怕不容易被期刊接受吧?」我有感而發,「眼前萬里江山」,缺的也許是正面豁達的心態。
醫界普遍認為,某研究結果若是不顯著或沒有正面結果,那麼「發表之路」必然十分崎嶇。換句話說,我們比較容易閱讀到有顯著相關,或是有療效的研究成果。一般人常把這種現象稱為「刊登偏差」(publication bias)。的確有證據顯示(3),就世代研究(cohort studies)而言,眾人所持「負面結果的研究不容易被期刊接受」這一個刻板印象,確實不無道理。不過,早在1990年就有學者指出“publication bias” 這個用詞的毛病(4),因為在科學證據散播過程中所可能造成的偏差,刊登或出版只是其中一個環節,通稱之為「刊登偏差」,恐怕有「以偏蓋全」(“pars pro toto”)之誤導。若干學者因此建議以dissemination bias取代早期publication bias的說法。
大致說來,醫學證據散播過程中所產生的偏差,根據時間先後可區分三種類型。第一種情況是指研究人員因故沒有將「負面結果」的研究投稿,或只是針對部分有正面結果的研究資料整理投稿(selective reporting)。第二種偏差是指期刊編輯或評審傾向不接受無相關或無差異的研究結果(selective publication)。第三種情況泛指許多電子資料庫目前只收錄英文資料,或者是研究人員資料檢索方式不夠周全造成的選擇性涵蓋(selective inclusion)。換言之,不同階段的選擇性作為都可能造成證據散播的偏差。你我身為腦中風研究者,更需要反思我們是否助長了這種偏差。
回到SR的問題來。我們在研擬SR的研究議題時,最好先不要輕舉妄動找資料(A醫師的情況),以免被資料或先入為主的印象牽著走。建議採用設計臨床試驗的思維,在開始「收案」前先擬好計畫書(protocol)(大致說來,SR的搜尋文獻等同臨床試驗的收案),然後確實「按表操課」執行計畫書內容。最後整理資料發現證據確鑿或證據不足,就是SR的結論,不管正面或負面都很好。就像執行臨床試驗一樣,介入(intervention)是否有效一翻兩瞪眼,都是值得肯定的研究結果。至於B醫師的疑惑,我以為是許多人的誤解,宜以正面思考的態度對待之。其實信手拈來,不乏所謂「負面結果」的SR刊登在Stroke或一流期刊上(5-7)。
那麼,什麼樣的議題才是好的研究議題呢?茲節譯Cochrane Stroke Group在斟酌是否接受新議題的SR時所採用的六點原則如後,原文請參考網站http://www.dcn.ed.ac.uk/csrg/resources.asp:
附帶一提,起初我把這篇短文取名為「對『負面結果』的正面思考」。撰寫過程中,我特別到PubMed網站找找看有沒有關於正面思考(positive thinking)的「證據」,因此發現一篇很有意思的短文(8),該文以“the Chinese language uses the same symbol for the words ‘crisis’ and ‘opportunity’”收尾,令人莞爾。
參考文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