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年前在美國Duke大學醫學圖書館的新書架上發現《醫學期刊的困境》(The Trouble with Medical Journals)一書(1),翻閱之餘,被一個問題困擾至今。
先來簡單介紹這本書。作者Richard Smith是在愛丁堡受訓的醫師,曾在蘇格蘭以及紐西蘭執業。1979年加入BMJ擔任助理編輯(assistant editor)達10年之久,在升任BMJ主編(editor-in-chief)之前,曾赴美國Stanford大學管理學院(Business School)進修。作者在擔任BMJ主編的同時,也是BMJ出版集團的執行長。由如此特殊背景的醫師來討論醫學期刊面臨的種種麻煩事,可以說是不二人選。 簡單來講,這是一本探討有關醫學期刊出版倫理(publication ethics)的大眾書籍。作者透過「述說(真實)故事」的方式,對諸如同儕互評(peer review),作者資格(authorship),醫學期刊與藥廠以及媒體之互動等問題,進行反思。雖然這類倫理問題十分嚴肅,但由於作者採非學術論述的方式討論,使得本書饒富「聽八卦」的趣味。例如,在2002年12月,作者不得不告知the Lancet主編,他手上有具體證據顯示二個發表於the Lancet上的重要臨床試驗是「有問題的」(fraudulent)。還有,作者對投稿時同儕互評的看法,令人眼睛一亮(書上原文的說法為”Our studies so far have shown that it is slow, expensive, ineffective, something of a lottery, prone to bias and abuse, and hopeless at spotting errors and fraud.”)。也許值得吾人關心的是,醫學期刊在互相有矛盾的醫學、科學、與媒體三種價值體系中,應如何定位? 我的問題無關作者的論點,而是好奇the Lancet的「與眾不同」。根據書中的說法,醫界有所謂的「五大醫學期刊」(”the big five”):BMJ,JAMA,the Lancet,Annals of Internal Medicine,以及NEJM。BMJ是the British Medical Association的刊物,JAMA與Annals of Internal Medicine分別是American Medical Association 與American College of Physicians的刊物,NEJM算是由Massachusetts Medical Society出版。那麼,為什麼the Lancet在沒有任何相關醫學會的支持下,可以蓬勃發展至今?(我的本行是研究產業經濟,經常對這類現象「過敏」。) 大致說來,出版是一種「燒錢」的事業,醫學期刊自然也不例外。書中提到在1640至1800年之間,英國約有40種醫學期刊誕生,後來這些期刊全數「陣亡」,無一倖免。隨後,在1801至1840年之間,計有100種醫學期刊在英國陸續問世,包括1823年出刊的the Lancet。在這一波「期刊潮」裡,the Lancet是碩果僅存的「耆碩」。BMJ創刊於1840年,初期歸屬Provincial Medical and Surgical Association所有,該學會是the British Medical Association的前身。相較之下,可見the Lancet的確不同凡響。 老兵不死,而且老當益壯,這是企業永續經營的罕見模範生,我渴望知道答案! 英雄出少年,創辦the Lancet的Dr. Thomas Wakley是一位general practitioner,當時年僅28歲。他不僅想透過刊物來盡知識份子的言責(inform),更想推動改革(reform)。傳說Dr. Wakley之所以創辦the Lancet,是受好友William Cobbett耳濡目染所致。Cobbett是一位政治激進份子與新聞工作者,有許多擅長口誅筆伐的朋友。Dr. Wakley對這些人採用打筆仗來匡時濟世的印象極為深刻(2)。加上當時醫界腐敗的情況日有所聞,於是Dr. Wakley萌發創辦the Lancet的決心。他具體指出"A lancet can be an arched window to let in the light or it can be a sharp surgical instrument to cut out the dross and I intend to use it in both senses"。該期刊一開始定位讀者群不限為醫師,還包括一般大眾。套用現代媒體的策略用語,the Lancet一開始就選擇走大眾路線,不願意屈就為小眾媒體。 讀過《醫學期刊的困境》這本書之後,除了對作者Dr. Smith這個人的行事風格稍微有點印象外,也讓我想起一件不是the Lancet的錯,但BMJ卻被惹毛的趣聞軼事。記憶裡BMJ編輯大人曾發表「嚴重聲明」,抗議英國醫界大小眼。原因是某英國研究團隊把隨機臨床試驗的精彩結果投稿the Lancet,相關的經濟評估分析投稿BMJ。老天爺愛作弄人,這二篇文章恰巧在同一時間(2002/11/16)分別在the Lancet與BMJ露臉。相較之下,難怪面子掛不住的BMJ編輯大呼“We have decided that this can’t continue”。我找出該文(3)一看,果然撰文的編輯大人就是Dr. Smith。他承認改變「遊戲規則」是有點意氣用事(partly petulance),但似乎合情合理;該文引發熱烈的討論。 百年老店的the Lancet,影響力有目共睹。進入21世紀之後,開展「新葉」,先後推出The Lancet Oncology(2000年9月),The Lancet Infectious Diseases(2001年8月),以及The Lancet Neurology(2002年5月)。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期刊未來的發展方向又是如何,看得我滿頭霧水。舊的疑惑尚未大徹大悟,新問題又不斷湧現,不禁慨嘆都是the Lancet惹的禍! 為什麼the Lancet能呢?至今我仍然百思不得其解。我曾拿這個問題請教Dr Peter Sandercock,他的回答是Good question! I've no idea! Perhaps just by being very goo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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